Wednesday, May 21, 2014

人生的遗憾 (忆三姐)

一些人的童年,“叫马打(警察)来”,是婆婆妈妈之辈用来“哄”他们上床睡觉的法宝;我的童年,不必“叫”,只要说一声“飞发佬(客家话理发匠)来了”,就足以让喧哗玩闹的孩子乖乖拉着大人的裤管,甭管是姨妈还是亲妈,只要祭出这个暗语,包管比藤条还有效,这也是小弟对马共的最初印象。 

后来舅父离开山居到药材店打工,带回一架国际牌调频收音机,每到傍晚,就会收到马共投诚人士在空中呼吁森林中前同志放下武器回到社会的广播。在电台访谈中,也不断获悉某时某地,有“出山”的前马共成员被不明分子暗杀。到了1977年小弟10岁时,吉隆坡国家英雄纪念碑被炸事件,更是深烙脑海的马共杰作。 

作为乡村小孩,特别是父母辈深受“山老鼠(山上人家给马共的外号)”骚扰,在吃都不够的情况下,还要为山上的好兄弟提供伙食的生活经历,没有美化也无须丑化,直接就影响我们对马共的看法。尤其是姐姐们说起她们的记忆,在那艰苦岁月,学我妈的口头禅叫“量着屁股来做裤的日子”,多一分都叫奢侈。猪肉更是赊账品,鸡则是群中最瘦弱那只,才有机会留在家中成为逢年过节供桌上的祭拜物,如果山上朋友“刚巧”在这个时候到来,当天不管供桌还是餐桌,剩下的只会是鸡汤和自家种的西洋菜! 

您说,有了这些童年记忆,小弟我还会对陈平先生及他的组织敬若救星吗?更悲惨的还不止这些! 

妈妈是典型农家妇女,虽然极度穷困,月头月尾还是依足礼数祭拜鬼神,和邻家不同的是,我家除了拜“后尾公”,妈妈还会另设一个小香炉,每个月的喃喃自语更让我深感好奇。经过不断追根究底,原来我不止两个姐姐,还有一个三姐在我出世前12年,马共成员到家里索取粮食的时候,因为哭闹喧哗,被当时马共升旗山区负责人“飞发佬”摔落在地,连周岁都挨不过就离开了。我家那比邻居多出来的小香炉,就是妈妈往后多年借以倾诉的唯一寄托!

如果你问我,会否因此对马共或者陈平带有恨意,经过岁月淘洗,哪来那么多恨?但遗憾肯定会有!虽然在大时代的巨轮下,小人物的生命贱如蚁蝼,但自家兄姐,多一个是一个,特别是年纪渐长之后。 

就好像陈平遗骨归国课题,没有丧亲之痛的朋友,大可以把人道人情喊得比轮船汽笛还响,但为了你的人情,可有想过会伤及国内受害者家属的感情?难道为了陈平人生无憾,全国万千不幸者包括家属就活该深深遗憾? 

既然讲人情会伤感情,不如就此回归法、理、情。根据官方资料显示,陈平先生在签署和平协约后,有一年的时间办理公民权申请,如果他真的效忠大马及归心似箭,为何不善用这段时限解决一切问题?再说,正当和平协约签署(2/12/1989)前的一个月(9/11/1989),马共还打下我国军方的一架直升机导致15名军警丧命;既然签署前不足三十天都还有边谈边打的“激情”,怎么在签署后的一年却没有申请归国的“闲情”?如今时过境迁成为历史,又该如何合法入境? 


别说国家打开非公民遗体入境的先例将会带来何等后遗症,单就遗骸回到国内风光大葬的场面,肯定让许多人抽筋,这叫全国军警百姓受害家属该如何承受?倒不如学那火箭秘书长林冠英先生,闷声不发任何相关意见,让一切随风而去,若朝野都能有此等共识,岂不少却许多争吵?毕竟从陈平先生过去的访谈,叫人感觉不到恨意而只有遗憾;试问,谁的人生没有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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